从灰堆里爬起来时天似乎已经大亮,冷而亮的阳光从天顶上透进来。记不清什么时候睡着的了,也许是守夜熬不住不自觉睡过去了罢。手探入腰间,剑柄厚实的金属触感令人安心,灰色的家伙不在身边也让这份安心更加坐实。
愈向前愈能感觉到精神的重压。似乎做了个记不起来内容的很坏的梦,仅仅留下汗涔涔的一夜和黏湿的衣物。
沉沉地叹了口气,驱使着身体摇摇晃晃的站起来,踏进密密麻麻的正圆与符号之中。乱七八糟的骨骼被分拣碾碎,留下几个完好的颅骨盛着骨粉和碳灰。
捡出几个完整的颅骨就已经很勉强了,从那些骨骸上能判断出不下十种武器的击痕,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地方——抑或那也是幻境的一部分?有些破碎的肢节上也存留着齿痕,也许是在绝境中的求生行为,但她发现那点后突然变得很低落,喃喃着什么东西。
像是在忏悔。
老实说尽管是乱七八糟的零件,在我看来也可以做成骨兽或尸兵。但她拒绝了,苍白的脸上挂着摇摇欲坠的局促的笑,眼里充斥着疲惫。
总是在笑啊,即使能一眼看出来是假的——恐怕不笑的话就会像未上发条的人偶一样停止了吧,依赖于强做欢颜的自我安慰这一点与『她』很像。
从这里抬头能望到『她』,纤细而脆弱的『她』,宛如受刑的圣人般被捆在柱子上的『她』。银发已经开始黯淡下去了,也许会因为营养不良衰弱致死——随即将这种念头甩出脑海。
什么都不会发生,你这笨蛋。很快一切都结束了。这样告诉着自己。
降神阵列的绘制很简单,仅仅是将圆圈与符号以特定的顺序涂抹出来就好。很快画完最后一笔,用手擦了下额头上尚未消退的冷汗。
噗唰一下,粘液滴在头上。
抬头望上去——
蠕动着的墙壁上被扯开了巨大的淌着脓血的裂口,自其中钻出的是宛如疣般密密麻麻的凸出眼球,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在粘稠的液体中搅动,泛着难以辨别的污浊的彩色油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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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蠕动着的天花板外侧是一片未知的天空:宏大、善变而超常。此地并非由物质构成,现实的法则被割裂成宛如丝线的片段,即使时间本身也在百砖之地间徒然地徘徊。
一遍又一遍,一千个意识在无尽的拉扯与破碎中溶解重塑。它们的临终惨嚎与其他的尚未脱口的尖叫汇聚成沉暗的雷云,最后仅仅剩下溶解的痛苦与残躯。
一遍。又一遍。再一遍。
在此处过去与将来皆不存在,仅有永远的永恒的现在,被诡变的潮涌裹挟着卷涌着拍向脆弱的障壁。
一下。又一下。再一下。
和声的喘息与吼叫中诞生了一体存在。这些尖叫与呢喃化为一个名字,一个在任何语言或任何思想中都不具意义的名字——仅仅是弥留的死者最后一次呼吸时缥缈的思绪,由一次次撕裂血肉的动作与驱使动作的感情所催生。
而那迫使它诞生的东西却惊恐地望着它、拘束它,在它饥渴的喉间箍上枷锁。它本该是无羁之物,而今却沦为笼中之囚。于是它学会祈祷、学会仇恨、学会愤怒,在它的牢笼间上蹿下跳,无数次注视着深埋地下的栖身之所中的那片黑暗,灰烬从它虚无的躯体中纷纷扬扬地洒落。
于是它被愤懑与恨意赋予由喘息与吼叫中凝练而出的形体,生出撕裂血肉的肢体与驱使其运动的感情,徒留仅能留存缥缈思绪的脑。它能听到有东西在亲切地呼唤,于是它在世界与世界间掘出一条通路,宛如给自己接生那样尽全力撕开了精神与物质的藩篱。它开始爬行,它舒展四肢、扩展感知,抖落伴随它的出生而带来的粘稠而湿润的残肢与肉碎。
它感到饥饿,它开始猎杀。它开始移动、加速、狂奔,凶暴地掠过阻挡它和她的之间的一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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